第四十九章 北向的抉择-《上帝之鞭的鞭挞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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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天傍晚,他在一座可以俯瞰下方河谷的山坡上,再次看到了那支军队。连绵的营帐如同雪地上突然生长出的灰色蘑菇,覆盖了大片的河谷地带。无数的篝火点点亮起,如同倒映在地上的星河。人喊马嘶的声音随风隐约传来,带着一种庞大生命体特有的、令人心悸的活力。

    如此近的距离,他甚至能分辨出营地里巡逻士兵的装束,能闻到随风飘来的、炊烟和煮肉的熟悉气味。

    他伏在雪地里,一动不动,贪婪地望着那片营地,感受着那久违的、属于集体和秩序的气息。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,被寒风吹得生疼。

    他终于找到了。经历了九死一生,穿越了血与火的炼狱,他再次看到了蒙古大军的营盘。

    但如何回去?如何跨过这最后一段,看似触手可及,却又可能充满变数的距离?

    他缩回山坡背面,靠在冰冷的岩石上,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,心中充满了近乡情怯般的复杂情绪。北向的抉择将他带到了这里,而下一步,将是决定他能否真正“归队”的关键。他需要等待一个时机,一个能让他安全地、不被误解地,重新踏入那片营火光芒的机会。

    第五十章营门

    巴特尔在山坡的背风处蜷缩了一夜,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山下那片星河般璀璨的蒙古大营。篝火的光芒和隐约传来的喧嚣,像温暖的潮水,一波波拍打着他冰封已久的心岸。希望如此之近,近到可以嗅到煮肉的香气,近到可以听见熟悉的蒙古语呼喝,却也近得让他不敢轻易触碰。

    黎明时分,营地的活动开始变得频繁。炊烟更多了,号角声此起彼伏,一队队骑兵和步兵开出营寨,进行例行的巡逻和操练。巴特尔仔细观察着,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和入口。

    他注意到,在营地西侧靠近一条冰封小河的地方,有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,那里营帐更为密集简陋,人员进出也显得更加杂乱,不时有看起来像是溃兵或伤员模样的人被引领进去。那里似乎是收容和整编散兵的地方。

    就是那里了。

    他不再犹豫,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身上尽可能整齐的破旧皮甲,将弯刀挂在显眼的位置(表明自己士兵的身份,而非探子或平民),然后迈步走下山坡,向着那个区域走去。他没有奔跑,也没有隐藏,只是以一种尽量平稳但又不失警惕的步伐靠近。

    距离营地外围的木栅还有百余步时,哨塔上的士兵就发现了他。

    “站住!什么人?”厉喝声伴随着弓弦拉紧的声响传来。

    巴特尔停下脚步,举起双手,用尽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而镇定:“我是前苏赫队长麾下,巴特尔!八鲁湾溃围,前来归队!”

    栅栏后的士兵警惕地打量着他,显然看到了他破烂的衣甲、憔悴的面容和明显带伤的手臂。一个看似小队头目的人走了过来,隔着栅栏问道:“苏赫队长的人?凭证呢?”

    凭证?巴特尔心中一沉。他的身份符牌早在混乱中不知丢到了哪里。他沉默了一下,只能如实说道:“符牌……在突围时遗失了。”

    那头目皱了皱眉,显然这种情况并不少见。他挥了挥手,栅栏门被拉开一道缝隙:“进来。先去那边登记,核查身份。”他指了指那片杂乱区域中心的一顶较大营帐。

    巴特尔道了声谢,迈步走进了营地。踏入栅栏内的瞬间,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。脚下是被无数人踩踏得坚实平整的土地,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马粪、皮革和炊烟混合的气味,耳边是嘈杂却充满生命力的各种声响……他回来了。真的回来了。

    但他也立刻感受到了周围投来的目光。那些目光带着审视、好奇,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。他这狼狈的样子,无疑昭示着他溃兵的身份。

    他按照指示,走向那顶营帐。帐外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,都是些和他情形类似的人——衣衫褴褛,面带风霜,眼神中残留着惊惧或茫然。没有人交谈,大家都沉默地等待着。

    轮到巴特尔时,他走进营帐。里面坐着一名书记官和两名负责核查的军官。书记官头也不抬地问道:“姓名?原属部队?长官姓名?溃散地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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